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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錯認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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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錯認29

這場接待外使的宮宴雖然中途出了點波折, 但總的來說,還算順利。

只是回客館的途中,伏圖沒走出多遠, 就從周遭反常的安靜中發現了異樣,他環視了一圈,不出意外地發現人群中少了一個本該在的人影。

伏圖:“敕婭渃呢?”

他想起敕婭渃方才比箭結束後的憤憤不平,不由生出點不好的預感。

*

不得不說, 作為一個疼愛妹妹的兄長, 伏圖對敕婭渃還是有足夠的了解的, 他精準地猜中了敕婭渃的去向。

這邊,盧皎月從宮宴離開沒多久, 就被攔住了。

對面語速飛快地嘰裏咕嚕說了一通, 盧皎月一個字都沒聽懂。

盧皎月:“……”

敕婭渃:“……”

很顯然,敕婭渃也意識到問題所在,臉上浮現了很明顯的懊惱情緒。

跟隨著盧皎月的宮人也沒聽明白對方這一通話的含義,這會兒不確定地對著盧皎月分析, “是不是桓羯公主和使團走散,找不著回客館的路了?郡主要遣人送送她嗎?”

盧皎月覺得有這個可能。

她不由地轉頭看了旁邊的梁渙一眼。

後者一點動彈的意思也沒有, 見盧皎月擡眼看過來,還露出了個像是困惑的情緒。

盧皎月:“……”

以兩人這麽些年相處下來的默契, 梁渙要是沒看明白她的意思就怪了。他就是不想去送而已。

想起系統那句“還沒到劇情節點”,盧皎月深感自己任重道遠。

她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,再看那邊低著頭, 整個人的色調都灰暗下去的小公主, 遲疑了一下, 試探地用桓羯語打了個招呼——她也就會這一句而已。

對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,又是一通激動的嘰裏呱啦。

盧皎月:“……”

她仍舊一個字都沒聽懂。

不過大概先前那聲桓羯語的打招呼給了對方希望, 敕婭渃這次沒有放棄的意思,她放慢了語速,一個一個詞地往外蹦,同時輔以豐富的肢體動作:她指了指盧皎月,又指了指自己,做了個拉弓的動作,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。

盧皎月不確定地詢問,“公主是想要射箭?”

她重覆了一遍對方拉弓時說的音節。

敕婭渃一下子笑開了,連連點頭。

盧皎月解釋:“方才的射獵的後苑乃是皇家禁苑,沒有陛下許可不能輕易入內,武衛府倒是有靶場,不過那裏的人多又雜,恐怕沖撞了公主……我在京郊有一處林苑,若是公主不嫌棄,可去那裏游獵。”

這長長的一段話讓敕婭渃陷入了徹底的茫然。

盧皎月:“……”

她無奈地示意旁邊的宮人拿出隨身書袋中的紙筆硯臺,這還是以防今日宴會上有什麽萬一才命宮人帶著的,倒是沒想到,居然是這個時候用上了。

毛筆寫字沒有那麽方便,有人端著硯,有人倒水磨墨,一番折騰後,盧皎月在紙上寫下了林苑的地址,遞了過去。

桓羯公主不通漢話,但是使團裏總有人讀得明白。

等這些人看明白了之後,隨便找個宮人引路,帶著公主去就是了。

敕婭渃拿著這張寫著地址的紙,不確定地看向盧皎月,口中重覆了一邊那個被盧皎月理解為“射箭”或是“拉弓”的音節。

見盧皎月點頭應是,她頓時像是得到什麽保證一樣,高高興興地走了。

盧皎月看著那歡快的背影,倒也忍不住笑起來。

頓了下,轉頭看向梁渙,“怎麽樣?有沒有覺得很可愛?”

梁渙停言簡意賅地點評了兩個字:“聒噪。”

盧皎月:“……”

她試圖自我安慰:沒關系,這兩人最開始就是歡喜冤家的類型,吵吵鬧鬧的感情就有了。

梁渙像是註意到盧皎月的異樣,關切道:“阿姊?”

盧皎月:“……”

你這會兒不是挺有眼色的嗎?剛才幹什麽去了?!

*

那邊,敕婭渃在桓羯使團大張旗鼓尋找公主殿下之前就先一步回來了。

她興沖沖地回到了客館,把那張紙往伏圖面前一拍,興高采烈地,“她答應了。”

伏圖:“誰?答應什麽?”

敕婭渃:“那個人!那個中原女人!她答應和我再比過。”

伏圖:???

他雖然滿心疑惑,但是在敕婭渃的堅持下,還是把那紙上的地點翻譯了出來,又找了宮人引路,帶著敕婭渃去了郊外的林苑。

敕婭渃在那裏坐了一天都沒等到人。

一直等到暮色四合,伏圖過來找人,敕婭渃才終於意識到問題:那張紙上只寫了地點,沒有寫時間!

第二天一大早,伏圖就這麽被敕婭渃強行拉著,去找了盧皎月。

一行人是在宮外遇見的。

盧皎月本來打算去趟枕中齋,沒想到居然會路遇這兩個人,雖是意外,但她還是停.下來打招呼道:“好巧,殿下和公主也出來逛?”

伏圖:不是巧,是一路打聽著人的行蹤找過來的。

他還沒來得及說話,敕婭渃已經開口“你上次說的再比過,定的是什麽時候?”,還揪著一旁的兄長為自己翻譯。

伏圖:“……”

他看著對面人這半點不像有什麽約定的反應,就知道這裏面多半有什麽誤會了。

盧皎月倒也瞧見了後面敕婭渃明顯想說什麽的樣子,想起了上次不太順暢的溝通,再看看幾個人現在堵在路上的樣子,盧皎月頓了一下,指著一旁的茶樓提議,“有什麽事,不如進去慢慢說?”

伏圖也覺得這事需要慢慢溝通,轉頭用桓羯語對著敕婭渃說了幾句什麽,又對著盧皎月點了點頭,一行人就這麽進了茶樓。

大概被旁邊的妹妹催得狠了,伏圖一上來就直奔主題,詢問道:“郡主上次給了敕婭渃一個寫著林苑的字條?”

盧皎月點了點,“公主似乎想要習練射獵,但禁苑之中多有不便,恰巧我在京郊有這麽一處林苑,平常也甚少過去,若是能方便了公主也是樁好事。”

伏圖:“……”

果然,根本沒有應戰這回兒事。

再聽著旁邊敕婭渃還一個勁地催促著詢問的時間,伏圖不由頭疼:他現在要怎麽跟聽到答案後一定會鬧起來的敕婭渃解釋清楚,對方根本沒有答應她的比試要求。

盧皎月倒是看出來情況似乎有哪裏不對,不由問了一句,“怎麽了?可是林苑的侍從對公主有所怠慢?”

那雙色澤淺淡的眸子帶著柔軟的關切落了過來,伏圖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下。

不單單是因為這柔軟,還有別的。伏圖不期然地回想起先前宮苑中倏忽一瞬瞥見的眼神,刀鋒一般的冰冷鋒利,淩厲得讓人心生顫栗。

征服才是草原上永恒的主題。征服野獸狼群,才能保住成群的牛羊,征服難纏的對手,才能占據最肥沃的草場,女人也是同樣。征服最耀眼最矯健的女人,才能孕育最強壯的後嗣,才能讓部落蔓延下去。

宮苑時那一瞬的顫栗又浮上心頭,伏圖突然意識到,自己今日其實不全是被敕婭渃拖著過來的。

有些念頭轉過只是一瞬間的光景,伏圖想通之後,立刻就對著旁邊的妹妹開口,“敕婭渃,你想帶她回草原嗎?”

還在催著兄長問時間的敕婭渃一楞。

又聽伏圖接著,“到時候她有的是機會和你比試。”

敕婭渃可不是被一句話哄過去的三歲小女孩,她目光在盧皎月和伏圖身上來回打了轉,很快就明白過來,“你看上她了!”

這不奇怪,對方可是在先前的騎射中贏過了她,便是在草原上也必定被許多勇士追逐。

不過敕婭渃在心中默數了數這次出使帶的人,又回憶了自己在皇城中見到侍衛,無不遺憾地開口,“你搶不過來。”

伏圖瞥了妹妹一眼,“中原的女人不是用搶的。”

敕婭渃:?

敕婭渃還準備再詢問,伏圖已經轉開了視線。

盧皎月就看見那邊兄妹倆一陣嘰裏咕嚕的交流之後,伏圖擡頭看了過來,笑道:“敕婭渃說,謝謝郡主的招待,她在京郊林苑玩得很開心。只是她出城的時候,經過城中坊市,看見裏面很熱鬧,只是語言不通又沒有熟悉的人指引,沒法參與進去,卻不想今天竟碰到了郡主,這才高興跑過來。不知郡主有沒有空閑帶她逛逛?”

這話好像沒什麽毛病,但是盧皎月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。

這兄妹倆剛才交流的真的是這些嗎?

她忍不住擡頭看了對面一眼,目帶詢問。

敕婭渃雖然不知道兄長說了些什麽,但是這會兒還是十分配合地揚起個笑來,重重點頭。

盧皎月:看起來沒什麽問題的樣子……

“公主這是哪裏的話?殿下和公主遠道而來,我正該盡一盡地主之誼。”

她其實安排了專門接待來使的陪侍之人的,就是不知道兄妹倆怎麽自己跑出來了。

算了,計劃總沒有變化快。

這種事她早都習慣了(疲憊微笑.jpg)。

*

茶館的後巷。

一墻之隔,街巷外熙熙攘攘、熱鬧非凡,瓦墻之內只有一片冰冷的殺機。

梁渙劈手奪過刺客的兵刃,反手抹了來人的脖子,拖著這具還沒咽氣的身體轉了個方向,正好擋住了另一個人刺來的一劍。他把這個已經四分之三咽氣的人往前一推,從後面補了一劍過去,直接把兩個人穿了葫蘆。

想要抽劍出來的時候,卻聽見上方的動靜。

梁渙停頓了一下,下一瞬便幹脆利落地放棄了兵刃,在墻壁上一個借力,迅速往後退去。只是擡頭之際,卻瞥見了上方茶樓上一個稍顯模糊的影子。

因為實在太熟悉、僅憑一點朦朧的側影,他就立刻分辨出了對方身份。

——阿姊?!

梁渙後退的動作一下子滯住了。

而這會兒功夫,那個從上方伏擊的刺客也逼到了近前。

梁渙擰了擰眉,再留手卻來不及了,他當機立斷地抹了人的脖子。

刻意隔開一段距離的護衛匆匆趕來,一繞進來就看見了這地上的三具屍首,一時之間微微錯愕。

領頭那人低聲詢問:“殿下?”

不是說留活口嗎?

梁渙倒是很平靜,“沒收住手。”

而且動靜鬧大了,萬一被上面的人看見什麽就不好了。

護衛沒有多想,只是感慨道:“可惜了,殿下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當誘餌,居然沒抓住活的。”

梁渙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首,淡道:“死人有死人的用法。”

他本來想留個活口,給太子動手封口的機會,但是現在人都死了,也談不上封不封口了。

“你報給京兆府尹,就說有人當街行刺皇子。正值桓羯來使的要緊時候,此舉蓄意挑撥兩國之盟,該嚴查京中不明人士。”

這事京兆府尹可不敢私做主張,肯定要上報成帝。

最後的結果定是嚴查,而且還是密查。

正是兩國締盟的時候,太子作為儲君不能缺席,成帝肯定不能把密查的事交到他身上,只能交給其他心腹。這麽仔仔細細地排查一遍,要是順藤摸瓜查出點別的什麽來,可就有意思了。

梁渙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冷意。

太子最好把馮家的那些人藏得再隱秘一點。

底下的人雖不明背後的緣由,但聽了這明確的指令後,立刻領命稱“是”。

只是又疑惑道:“殿下您呢?”

報案這種小事,當然不用皇子親自跑一趟,但是他瞧著對方好似也沒有回府的意思。

梁渙:“我還有點事。”

頓了下,又道:“有幹凈衣裳嗎?”

*

小半刻鐘後,從茶樓下來的盧皎月正好碰見了換了一身衣裳的梁渙。

盧皎月楞了一下,突然明白過來——

這哪裏是要她帶著桓羯公主逛玉京?

這分明是男女主之間的緣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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